元曲里的缱绻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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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曲里的缱绻爱情-国学教育论文



元曲里的缱绻爱情

■文/ 梅玉荣

若是说唐诗里的爱情有雍容华贵的姿态，宋词里的爱情有婉约柔美的风度，那么元曲里的爱情，那么显得缱绻缠绵，斗胆之至，率真之极，很有烟火气、人情味，别具一番亲切俚俗的情调。元曲的曲牌有各式各样的名称，如《叼叨令》《刮地风》《红绣鞋》之类，这些名称都很接地气，比宋词更接近民歌。

元曲里的爱情，常以女子语气，把想念的郎君称作“冤家”，像陈铎《懒画眉·春怨》：“倚栏无语掐残花，蓦然间春色微烘上脸霞。相思薄幸那冤家，临风不敢高声骂，只叫我指定名儿暗咬牙。”这是写女子初恋情怀；商挺的《双调·潘妃曲》里“带月披星担惊怕，久立纱窗下，等候他。蓦听得门外地皮儿踏，那么道是冤家，原先风动荼蘼架”，是写情人的约会情形；而关汉卿的《双调·盛德歌·夏》里“俏冤家，在天涯，偏那里绿杨堪系马。困坐南窗下，数对清风想念他。娥眉淡了教谁画？瘦岩岩羞戴石榴花”，是思妇念征夫，形容憔悴；白朴的《双调·告捷乐》里“红日晚，残霞在，秋水共长天一色，寒雁儿呀呀的天外，怎生不捎带个字儿来？”最后一句嗔怨“寒雁儿”之问，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“冤家”??

一样相思，百种写法。姚燧的《凭阑人·寄征衣》中道：“欲寄君衣君不还，不寄君衣君又寒。寄与不寄间，妾身万万难。”扣住“寄不寄征衣”那个念头，把女子想念远方夫君的矛盾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。徐再思的《清江引·相思》那么实在把“相思”俏皮了一把：“相思的有如少债的，每日相催逼。常挑着一担愁，准不了三分利。这本钱见面时才算得。”竟然把相思与欠债联系起来，还有“利息”“本钱”，形象至极。他还有首《双调·折桂令》：“生平可不能相思，才会相思，便害相思。身似浮云，心如飞絮，气假设游丝。空一缕余香在此，盼千金游子何之。症候来时，正是何时？灯半昏时，月半明时”，头三句具有回环往复的韵律感，接着三句用了三个妙喻“身似浮云，心如飞絮，气假设游丝”，极写了相思人的情状，末四句的四个“时”字，有问有答，意趣无穷。最绝妙的要算一首无名氏的《塞鸿秋·失题》：“爱他时似爱初生月，喜他时似喜梅梢月，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，盼他时似盼辰钩月。当初意儿别，今日相抛撇，要重逢似水底捞明月。”初生月，梅梢月，西江月，辰钩月，有写实有虚拟，有比喻有双关，可谓月月含情；而结尾一句“重逢似水底捞明月”极写失望之心情，此空空之“月”已不同前文魅力之“月”了，妙趣横生而又让人倍添伤感。

自称“普天下郎君领袖，盖世界浪子班头”


的元曲名家关汉卿，他的很多曲中都写到爱情。像《双调·沉醉东风》里道：“咫尺的天南地北，霎时刻月缺花飞。手执着饯行杯，眼阁着别离泪。刚道得声保重将息，痛煞煞教人舍不得，好去者，望前程万里。”饯行的酒杯，离别的热泪，“咫尺”“霎时刻”“痛煞煞”等词，将恋人的离别之痛写得入骨三分。

关汉卿还有展现俏皮爱情的上乘之作《一半儿·题情》：“碧纱窗外静无人，跪在床前忙要亲。骂了个负心回转身。虽是我话儿嗔，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。”此曲中的“跪”“忙”二字，活化出莽撞青年急切又略显紧张的心态；现在的少女，既羞涩又不忍拒绝，第一“骂了个负心”，可是仍然“回转身”，两个持续的动作，表现出少女心中难掩的娇羞和甜蜜，嗔怒是假，期望心上人的“亲”才是真。透过简短的三十七字，咱们恍如看见一对情窦初开的青年正在秋波婉转，相视含笑，拥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和幸福。半推半就的结果不言而喻。

再来看贯云石的小令《中吕·红绣鞋·欢情》：“挨着靠着云窗同坐，偎着抱着月枕双歌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。四更过情未足，情未足夜如梭。天哪！更闰一更儿妨甚么！”曲中写的是一对不常见面的恋人，开篇连续叠用八个“着”字，生动新颖，真实地表达了恋人宝贵相会、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急切心情。他们对不容易到来的相聚极为珍爱，因此才有诸多的烈火动作，而且又有听、数、愁、怕时刻飞逝的心理状态。“四更过情未足，情未足夜如梭”，“情未足”的重复，加倍重了恋人们的急切与恐惧。最后两句是主人公从心底发出的呐喊：“天哪！更闰一更儿妨甚么！”读到那个地址咱们不由要会意一笑———只有闰年闰月，哪有“闰一更”的说法？这句俏皮话，完满是痴情中人之语，满含着对“夜如梭”的抱怨，此曲到此戛但是止，意味隽永。如此烈火斗胆地歌赞男女欢爱，恐怕只有元曲中才有。

金元之际，随着草原民族入主中原，元曲便继承了草原音乐和草原文化粗犷豪爽的特点。元曲题材普遍，语言通俗，形式活泼，风格清新，刻画生动，在中国古代文学艺苑中放射着璀璨夺目的异彩。而元曲中的爱情，那么掀开了温柔含蓄的面纱，把爱情真挚、炽烈的一面展现了出来。正因如此，咱们才充分领略了爱情的魅力与魔力。 ■编辑/ 洪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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